没有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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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N/ME】圣克门莱特球场 曼弗瑞au

notes:标题是瞎取的,取自《夏日终曲》第三章“圣克门莱特候群症”,《春日序曲》“曼弗瑞”au。

我想探讨的是,如果Mark的人生里没有Eduardo,会有什么不同?

sum:一个修正他过去顽固、傲慢以及所有因此犯下的错误的机会,代价是整周帕罗奥图的雨。

 

1

Mark每天早晨六点四十分出门,开上十几分钟车,走上如果他心情好三分钟能走完的路程,心情不好五分钟走完的路上,在七点左右到达圣克门莱特球场。如果是夏季,天已经全亮了;如果是冬季,晨光会在半小时内洒满整个球场。无论是夏季还是冬季,球场这时候都没人。

除了他。他通常不太会注意到别人,他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白色身影是很久以后,站在离更衣室最远的场地上热身,身旁立着网球怕。不是Mark有多讨厌输掉“第一个到网球场的人”比赛,而是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自律而有人比他更甚。

网球场的另一边是公路,Mark惯用的场地就在他隔壁,离公路第二近,离更衣室第二远。Mark一开始考虑到的是离更衣室太近人声太嘈杂。但早晨的车声只会越来越响,他当时没想到。早晨逐渐推进,球场上的人慢慢多起来,人们会结伴打球或者和隔壁场地的人闲谈两句。他们盘踞网球馆的角落,从不结伴,对手是发球机,鸣笛声取代寒暄。Mark不知道那位男士姓谁名甚,也没见过他和任何人交谈,除了每天七点三十分他打完第一轮网球,去球场角落的便利店买咖啡,和头发灰白的库珀太太问好。他会在便利店旁的平台上,靠着栏杆站上几分钟,在白檐的棒球帽下俯瞰球场,眼神里流露出不在意一切的荒凉,啜饮完那杯咖啡,慢条斯理的吃半根能量棒,然后把剩下的半根仔细包好,走回他的场地,塞回他的网球包里,在发球机前继续打上半个小时。Mark注意到他有力的、线条优美的反手球,精瘦修长但不乏肌肉的小臂绷紧,手肘弯曲,球凶猛的击上球面,被大力的挥拍弹回,他甚至能通过注视想象出从手掌传上胳膊的震动,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荧光绿弧线。追一颗球时运动鞋会在塑胶场地上如何被挤压,跟腱绷紧,脚腕的骨头和小腿的肌肉随着发力清晰,像扑食的草原动物拦截那颗球。每一次发球他都像在发泄什么,否则无法解释他敏捷且近似强迫般接到每颗球的执着。打网球不像健身,他更像身处一场残酷的追逐游戏。

他每天八点左右走进更衣室。他们在更衣室打过几次照面,脱下网球帽时他才发现帽檐下藏匿的棕发和蜜色眼睛。头发因为汗水微微凌乱翘起,polo衫半透明的贴在皮肤上,隐隐看到覆盖着肌肉的腹部,不夸张但是也够引人注意。他在别人在时似乎显得有些拘谨,面对着铁制的储物柜换下汗湿的衣服,仔细的叠好放进袋子,走进淋浴区。Mark不动声色的在另一个角落换下衣服,听着淋浴区传来的水声,犹豫着是否要淋浴。那会十分尴尬,这个点只会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无可避免要看到对方的老二。

有一次他和他前后走进了便利店。Mark走出来时,他已经在栏杆旁喝他的咖啡,身旁有一位穿着网球裙的女士,露出一双颇有线条的大腿,和手臂一样被晒成浅棕色。很明显,他为了礼貌停下了咀嚼,手上拿着能量棒,搭在掉了漆的栏杆上。“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打网球。”Mark听到那位女士这么说。他在阴影下露出笑容,Mark没看清他的眼睛。“我很荣幸。”不是一个“好”,或者约定时间,而是“我很荣幸”。他在敷衍,Mark断定。就像他曾做过成千上百次的那样,用礼貌的面具遮掩自己并无兴趣。

今日,再一次地,当他走向网球场角落那个便利店时,Mark跟了上去。那里的咖啡Mark第一次来这里打球时就尝过。说实话,很糟糕,可是他每天都买,Mark少见的怀疑自己是否出错了。Mark到收银台结账告诉库珀太太他要一杯咖啡时,他正站在那里等待他的那杯,他抬头向上望着价目表似乎在发呆,听到声音也并未转头。库珀太太的声音从店内某处传来,“好的,小伙子们。但麻烦稍等会,咖啡机今天有点小毛病。”Mark抿紧了嘴唇,意料之中的运转不顺。他向下盯着地面,眼睛却瞟到了旁边人插在裤袋里的手。四只手指放在裤袋里,唯独大拇指露了出来,上面圈着一个花纹繁复的黄铜色指环,和手指相比显得粗大笨重。手指有意识似的,在他看清楚那个指环后收回到了兜里。他正暗自发笑于幼稚得像青少年的插兜与和与之相去甚远的古朴扳指的滑稽对比时,咖啡机发出某种声响,库珀太太的声音紧接着传来,“Eduardo,你能来拿咖啡吗?我得把这些搬进冷库里。”身旁被叫做Eduardo的人开始移动到柜台后某处。Mark本应该跟上的,可是他不清楚咖啡机在哪,走道也过于狭窄逼仄,他不想碰倒什么。那个有着棕色头发和眼睛的人回来了,手上拿着两杯咖啡,他向他伸出右手示意他拿走自己的那杯。Mark说了声谢谢,接过咖啡的瞬间手指覆盖上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圆润平整,隔着咖啡杯的热度散发着更甚的暖意。他下意识松开自己的手,手掌脱力。下一秒,他的小腿溅上了温热的液体。白色的咖啡杯滚到一旁,一片狼藉。

“抱歉,我以为你拿住了。”Eduardo的四指和大拇指成一个松垮的圆,僵在了原来的位置,“我的错,让我请你一杯。”

“不必了,是我没接好。”Mark看着一地横流的棕色液体,回想起刚刚一瞬间的触觉,指尖还带着温度,摇摇头打算离开。

“我坚持。”Eduardo提高了声音叫住他。Mark停住了脚步。

库珀太太这时已经回到了柜台,Eduardo向她道歉。她笑着摇头说没关系,转头端来另一杯咖啡。

Eduardo付了第三杯咖啡的钱。这次Mark从柜台上稳稳当当的拿走了他的咖啡,他看着Eduardo踮脚仿佛穿越沼泽地寻找着能落脚的白色地面,跳过那一片凌乱的地板到Mark身旁,没让自己的鞋沾上一滴咖啡。

“谢谢你的咖啡。”Mark礼貌向他道谢。

“不用谢。我叫Eduardo。”他们肩并肩走出了便利店的狭窄门槛,来到Eduardo常站立的平台上。网球场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场地被零星占据,人声逐渐嘈杂起来。

“我叫Mark。Eduardo?你是拉丁裔?”Mark喝了一口咖啡,和想象中的一样糟糕。他在介绍自己。mark注意到他的软糯口音,想着Eduardo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断定自己的判断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错两次。

Eduardo如往常一样啜饮那杯咖啡,喉结上下滚动,扣子解开一颗让人看到隐隐约约的锁骨,白色的网球衫衬得皮肤金黄。“在圣保罗出生,后来在迈阿密长大。”

Mark点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

“你来这家网球馆多久了?”Eduardo在咀嚼能量棒的间隙问他,仍未停下喝咖啡。

Mark回想着调到帕罗奥图工作的经历,“刚来几个月。”看着对方手上的纸杯终于忍不住发问,“这咖啡……很糟糕。你为什么每天都买?”

Eduardo笑了起来,嘴角边还带着棕色的水渍,“也没那么糟。”又用眉毛挑了挑Mark手上只喝了一口没再动过纸杯,“难怪你不喝了。”

“库珀太太在你点了一杯之后才第一次开动咖啡机,我很怀疑相关的卫生问题。”

Eduardo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浓了,Mark注意到了他弯起的蜜色眼睛,藏在阴影里却很明显,“拜托,别这么说。我只是想多照顾下生意。库珀太太的丈夫是个酒鬼。”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放低了声音。

Mark不得不承认他的判断力在短时间内出错两次:咖啡很难喝,以及Eduardo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傲慢。他甚至和便利店的女士交往颇深。发球时的狠戾和敷衍隐藏的不耐,在眼前的笑意中消散了。Mark有些困惑,不明白什么让他的判断出了问题。

“你来的比我更久?”Mark发问。

Eduardo扔掉他喝光的咖啡杯,回答道:“四五年了。我以为这里的设施已经烂到不能再吸引新会员。”

丢掉的咖啡杯意味着对面的人要回到场地了。Mark提出他想在这把咖啡喝完,Eduardo向他道别,Mark站在高处于地面的平台上,看着白色的身影转身缓步走向他的场地,转身把咖啡倒掉。

晨练结束后,Mark驾驶他的本田飞度开往公司。几个月前Mark申请从东海岸的分部调到西海岸,他的大学同学Dustin在西海岸分部工作,他们在工作之余有一些合作项目。Mark正着手于一个模式全新的社交网站,他叫它“the facebook”,不同于Myspace和Friendster。网站编程量巨大,他邀请Dustin做他的助手。况且,这里离硅谷更近,这代表着更多机会。更重要的是,投资。

路况很不好,塞车期间他不停回想几十分钟前Eduardo在阳光下的笑眼,面对他时的热情似乎天生如此,仔细遮掩的冷漠全数消失,热情又恰好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思考让Mark的体温上升,他第一次感到日产车的制冷系统不像想象中的好。

...

全文请看简介

*忘记在哪里看到的了:花本来是要上斯坦福的,但是后来离家太远就去上哈佛了。

*Mark的族谱全部来自维基百科

*Synapse:扎克伯格高中时代设计的用人工智能学习用户听音乐习惯的程序。微软当时就想要招募他。

*“那么我们可以拥有一整天。”:《曼弗瑞》结尾“若是我先开口,这就是我会说的话,这是我的方式,可能也是你的,说出:我们可以拥有一整天还有夜晚,来,和我同住吧!”

 

 

 

后记:

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事实上这篇文从一开始的构思到现在完成有半年多的时间。我第一次看到《曼弗瑞》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me。

我找出了关于我取这个标题的几个蹩脚理由(好让它看起来有点象征意味)。就像大家都知道的,《夏日终曲》里Elio爱上了当时已经有婚约的Oliver。《圣克门莱特候群症》是全书的第三章,Eilo和Oliver一起到罗马度过了一段完美的时光。他们在罗马遇见了一位诗人,那位诗人写了这首叫《圣克门莱特候群症》的诗。他是这么解读它的:

“因为这一首诗最难。因为这首诗让我非常非常想家。因为这首诗曾在泰国拯救了我,因为这首诗向我解释了我的一生。我日日夜夜的盼望着回到圣克门莱特。……然而,我是在罗马,在我距离圣克门莱特教堂不到两百米的住处,为这首诗做了最后润饰。讽刺的是,记不清多久之前,我在曼谷的时候,,因为感觉罗马有如银河系那么遥远才开始写这首诗的。”

而Elio听完这首诗想的是:

“我与他不同,我一直都有办法避免计算时日。我们三天后就要离开,之后,无论我和奥利弗曾有过什么,注定要消失于无形。我们讨论过在美国见面,也讨论过写信或打电话,但整件事都有一种神秘的超现实特质,是我们俩刻意保持晦涩的。不是因为我们想让事情不期然的找上我们,好归咎于机缘,而是想借着不刻意维持感情来避免感情的消逝。我们抱着同样的回避的心情来到罗马:罗马是我们开学前的最后一次狂欢,旅行带我们逃离,这一切不过是一种推迟结束的时间点、无限延长派对的方式。或许,我们已经不假思索的休了不止一个短假;我们拿着前往不同目的地的往返票一起私奔。”

我不清楚我是否写的够明白,文中Eduardo的“伴侣”可能是Mark也可能是和他相像或者不相像的任何人,没有对簿公堂,但是最后依然渐行渐远。稳重的两个主角直接交流很少以至于Eduardo在这篇文里更像线索,大部分文字都发生在Mark脑子里。圣克门莱特之于球场或许正如罗马之于Elio和Oliver。时间在这里扭曲变形,Eduardo怀着逃避的心情来到圣克门莱特球场,遇见了这个从来没有遇见过“他的Eduardo”的Mark。他们在经历过(Eduardo的)创伤和(Mark的)失败后,那种“刻意保持晦涩、借着不刻意维持感情来避免感情的消逝”的交往方式正是我想探索的。

最后,我热爱Aciman笔下的每个故事,它们给我提供了数不尽的灵感。去读《春日序曲》吧,你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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